Chapter 12──放棄
「這是……」
「雪大人的寵物。因為雪大人的身體還很虛弱，照顧不了牠，所以會長大人暫時把牠交給我。」
她打開蓋子，輕輕吹一口氣，把裡面的魔物釋放出來。
一隻黃色的、大約兩隻手掌大的小魔物從玻璃盒裡跳出，並鑽進曉悠語懷裡。曉悠語抱著牠，眼神帶著無奈。
「牠是莉莉卡。」
「……」
「牠跟我說了很多雪大人跟會長大人的事。從牠口中，我知道會長大人真的好愛好愛雪大人。我也知道，我該放棄了。」她撫摸著莉莉卡柔軟的毛，唇角泛出一抹苦澀的笑，「也許，在喜歡了他那麼久以後，仍然得不到他注視的我，根本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在這吧？」
「曉悠語……」
「啊！讓你聽那麼多廢話，真是對不起呢。你要的情報，我明天會寄給你的。那麼，先再見了。」
曉悠語迅速站起身，往傳送點飛奔而去。
凝天風看著她的背影，眼神複雜。
就在凝天風盡己所能尋找圓月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之際，圓月盟內可憐的眾會員正被惱羞成怒……呃，是擔心過度的涵兒遷怒。
「這杯茶怎麼是涼的！？」
「妳！為什麼鬼鬼祟祟的！」
「該死的！你說啊，這下該怎麼辦！？」
諸如此類的話從涵兒口中不斷傳出，會員們欲哭無淚之餘，也在懷疑，這真的是他們可愛可親的涵兒大人嗎？
「欸，妳不覺得她像是被鬼上身了嗎？」幽影看著被涵兒責罰，並捏著耳朵跪在書房前的會員一號，滿頭黑線。
「不想她這樣下去就快點找出方法讓語翎康復啊！」靜夜思思邊走邊翻閱著文件，看也沒看他一眼。
「連起因都找不到，怎麼找方法嘛……」幽影嘴裡嘀咕著，卻還是從她手裡拿過文件，與她一起仔細翻閱起來。
「起因，我知道。」
「嗯？妳知道？」幽影看向靜夜思思。
不對呀，剛才那把聲音清清朗朗的，一點也不像靜夜思思低沉且略顯陰深的嗓音。
視線往後移四十五度，只見被鬼上身的涵兒低著頭站在他們身後，那句話明顯就是她說的。
幽影頗為驚訝，連靜夜思思也抬起頭，瞪大雙眼。
「妳知道還叫我去查？」這句話出自呆愣過後的幽影。
「是近來才知道的。」
涵兒歛下眼簾，卻還是能從她臉頰上看見她的淚痕。
誰都沒發現，在他們身處之地的一個陰暗角落，有一抹藍色身影閃過。
曉悠語抱膝，坐在會員宿舍的床上，把臉深深埋進手裡，肩膀不斷的抽搐。
最後一次了吧？最後一次了。以後，再也不會為他而哭了……
以後，她會用一個最普通的會員身份，去關心會長大人。
會長大人……
「喀」的一聲，房門被打開，曉悠語猝不及防，反射性地抬起頭，一瞬間目瞪口呆，連眼淚也忘記擦。
「曉悠語？」紅髮男子推門而入，如血般鮮紅的披風長長地拖在地上，低沉的嗓音略帶猶豫。曉悠語張口，啞口無言；他卻毫不在意地踏進房間，咧嘴，露出自信的笑容。
「我就知道妳會在這裡。」
她的口張得更大了。
「吶，以後凝天風不在了，妳要好好替我打理盟會的事務哦。飛飛那傢伙，」說到這裡，他眉頭微蹙，「有點信不過。」
她看著他信任的表情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。直至他拍拍她的右肩，方才回過神來。
「呃。」然後，發出一個單音階。
「那就拜託妳了。」他又笑了一下，旋身，走至門口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，又回過頭來，「對了，妳今天好像怪怪的，要是不舒服不要勉強，我可不想沒了這麼優秀的助手。」
又「喀」的一聲，門關上了。
過了許久，曉悠語才像剛清醒般，敲了敲自己的頭：「我剛剛是不是作夢啊？」
感覺到被打的痛楚，她傻笑起來；但才笑了幾聲，快樂便轉化為憂鬱，「為什麼要在我想放棄你的時候，待我這麼好呢？」
默默拭乾淚水，她收歛起自己的苦笑，恢復成平日神聖不可侵犯的姿態，踏出宿舍。
不論怎麼難過，都要隱藏起自己的情緒，並假裝什麼事都沒有，那是身為「遺憾無限」會員必須做到的事。因為，會長大人是不會可憐軟弱的人的。
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認知。
可是……
「對了，妳今天好像怪怪的，要是不舒服不要勉強，我可不想沒了這麼優秀的助手。」
想起曲終人散臨離開前留下的那句話，她的信念動搖了。
會不會，其實會長大人從來都沒有改變過？
在離總部不遠的空地站定，她看向昏暗的天空，恍惚地伸出手，好像想抓住些什麼，但她的手張了又合、合了又張，眼神也慌張得很，似乎怎麼也抓不到。
終於，她頹然垂下了雙手，紫色的眼瞳失去了往日自信的神采，剩下的，只是無盡的空虛與孤寂。
她抓不到。
即使時間流逝了再多也還是抓不到。
會長大人的心意，她永遠捉摸不透。
握緊手中的信紙，凝天風的眉早已皺得亂七八糟。好不容易看完整封信，他毫不猶豫地把信丟進前方燃燒得正旺的火堆中，黑眸瞇了起來，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。
原來圓月盟發生了這種事？
想了想，剛才信上所寫的日期正好是他和她最後一次見面的時間，那該不會，他就是害她昏倒的那個人吧？
不對呀！他又沒做什麼。
可是她那天的態度的確有點古怪。
唉啊！想那麼多做什麼！既然那麼不明白，當然就要去查查看囉！心動不如馬上行動！
他翻了翻物品欄，換了幾套裝備，披上一件大衣，往圓月盟總部進發──
「嘖。」凝天風不屑地哼了哼，無聲無息地從守衛身邊跑了過去，那守衛卻還無知無覺地打著呵欠，凝天風不禁牽牽嘴角。
幻影月真是沒水準，派一堆沒用的人來守門口。他該不會真的以為神秘森林裡的怪物可以阻擋掉所有入侵者吧？
大搖大擺地從窗戶中潛入會員宿舍，凝天風環視一周，決定逐間房尋找。
「嗚、嗚……我又沒做錯什麼，涵兒大人為什麼罵我……」第一間房。
無言地看著房門一會兒，默默轉身離開。
「欸，妳有沒有聽說那件事呀？就是那個在討論區超熱門的話題……」第二間房。
賞給房內那兩個不知名女生一隻看不見的白眼，繼續找。
「呼呼……」第三間房。
先生，要睡也睡小聲一點、優雅一點好嗎？
「小螢，妳洗好澡了嗎？」第四間房。
好嗲的聲音。凝天風打了個冷顫，快步離去。
第五間房。
第六間房。
第七間房。
……
終於，在凝天風找到第一百零三間房的時候，幸運之神降臨到他身上。
嗅到原不該在空氣裡的味道，凝天風停下步伐，「這香味是？」
「對了，以前就想問妳了，妳身上的是什麼氣味啊？」他坐在床邊，邊玩弄她的長髮邊問。
「我也不知道……從設定角色開始就存在了，好像說是什麼『證明』吧……」
不會錯的，是語翎身上獨有的花香！
他猛地撞開房門。
語翎就那樣安靜地躺在床上，長長的眼睫毛像是感應到有人闖入這個空間似的輕顫，害得凝天風差點以為她要醒了。
可她只是那樣安靜的躺著，除了哭泣以外，沒有任何動作，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洋娃娃一般。
凝天風一步步走近床沿，眼神帶著些許的震驚──也許他從來就不相信語翎真如情報上所說昏迷了吧。
「翎……」
就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著，他掀唇，吐出這個稱謂。
就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著，他掀唇，吐出這個稱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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